中國近視狀況有多嚴重?兩個數字提供了一個注腳。2015年首份《國民視覺健康報告》發布,報告稱:2012年我國5歲以上總人口中,各類視力缺陷的患病人數大約在5億,其中近視的總患病人數在4.5億左右……由各類視力缺陷導致的社會經濟成本在6800多億元,占當年GDP的比例高達1.3%。

近視,作為一種病,在民眾的認知體系中處于一個曖昧的位置。相比于其他病癥,近視被模糊化、柔情化,某種程度上被視為一種教育階段可以被接受的“代價”。

在市場上轉一圈不難發現,眼鏡、滴眼液、“護眼儀”等各色產品,幾乎都以一種輕快活潑的面貌出現,似乎近視是一種消費需求,而不是一個病。這其中有廣告設計的考量,但也折射了一種認知:近視是常見的、不是那么重要的,是可以在輔助措施下解決的小問題。

從醫學角度看,這種認知當然是局限的,比如高度近視會引起眼底病變,甚至有致盲的風險,近視是一種不可逆的病,醫學上根治的空間極為有限。但專家調查發現,“把近視看成一種病的人少之又少”。補上認知層面的這一課,十分必要。

不過,把近視只歸咎于認識上的淺薄,就不夠全面了。醫學上概念清晰的認知或許缺乏,但基本的致病原因與防治辦法,不能說公眾全無了解。

比如,“通過對比研究,專家發現近視最重要的影響因素還是課業負擔”,這一成因,恐怕絲毫不令公眾意外。比如,“讓孩子多出去玩,孩子的眼睛就會好,這就是最簡單的方法”,也是盡人皆知。只是在課業負擔、升學壓力面前,對于近視更深層面的認知、更高層面的考量,被選擇性地淡化了。在現實困境面前,社會心理只能趨向于將近視常態化、輕量化認知。

這也意味著,解決高近視率的問題,必然不是醫學一個層面的發力,而需要全局性推動。近視不只是偶發疾病,它是教育、醫療格局在個體身上的終端呈現。4.5億人、6800億元、“國防、精密儀器等職業將來招不到人”,這樣的后果,也需要從根本上刺激社會認知,從而扭轉教育評價體系、醫療資源布局,把防治近視置于治理格局的更高位置來對待。

公眾層面需要把近視當作疾病,治理層面也要把近視當作一個嚴肅課題。因此,局部治理是不夠的。最近有一個有意思的新聞——杭州三墩小學規定學生視力低于5.0不能評三好學生,引發了不少爭議。有不少人認為這構成了對近視學生的歧視。如果只是三好學生這一個評價范疇里重視近視,又沒有貫通到教育指揮棒這種更高層級,學生、家長又該怎么辦,在獎狀和升學之間如何選擇?

事實上這就是當前面臨的困境,學校、專家苦口婆心,面對教育評價的大格局,依然是微弱的。防治近視,確實需要一場觸動全局的調整。（易之）